一直想写一些在新加坡看到和听到的船人的故事,一直东奔西跑,静不下心来。今天看到一篇生动的故事,写出了在
新加坡打拼的船人的真实生活,转播如下:
3月的天,上海仍然严寒刺骨。天空灰蒙蒙,街道边的梧桐树光秃秃,树干挣扎似地伸向天空,仿佛在诉说关于冬天的回忆。树干下站了个人。李健伟穿件蓝色中空滑雪衫,拉链敞开,露出一截高领浅灰色毛衣。他站在路边等“叉头”(上海对出租车俗称)。脚边堆了两只箱子,一大一小。腰间还挎了个腰包,一副出远门的样子。
一辆“普桑”,远远看见,在马路上绕个圈,调转车头,停在健伟面前。健伟利索地开了后箱盖,两手各提一只箱子,往里一扔,弯身坐进车内。车内开着暖气。健伟一边脱滑雪衫,一边对司机说“虹桥机场。”
车向城市西方飞驰而去。
“今年冬天冷啊。”司机说。
在上海呆了两年,健伟能听懂上海话。但是不太会说。他嗯了一下。
“去哪里呀?”
“新加坡。”健伟说
“那可是热带国家。”
“嗯。”
“老家在哪里?”
“吉林。”
“来上海多久了?”
健伟不吭声。司机从望后镜中瞄了一下健伟。这是一个年约30岁的年轻人。身材高大,背脊挺直,面孔很清秀,皮肤有点苍白。他皱眉低头的样子,让人心生怜爱。
健伟知道司机在看他。他看到她从望后境观察他。有时他觉得自己像于连,常常在日常生活中证实自己的魅力。他在心里轻蔑地笑。
飞机飞了5个多小时,飞到新加坡上空已经快傍晚九点。飞机照例在岛东面沿海绕半圈。健伟带着隐型眼镜。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,刚醒,看出去有点模糊,灯光的光晕变成两个,三个。飞机飞得很低,掠过漂着浮灯的近海海域。从上面望下去,茫茫灯海,灿烂之极,灯光下,岸边街道上的热带植物,五颜六色,一簇接着一簇,仿佛遍地开出火树银花。
几个小时前在上海还是寒风刺骨,一出关卡,热浪劈头盖脸扑来。健伟脱了滑雪衫,抱在手里,觉得毛衣高领让他喘不过气来。热浪将人团团围住,分不出东西南北,仿佛身处桑拿浴场,浑身顿时出了身粘呼呼的热汗。
“嗨。”健伟看见写着他名字的牌子。
“你好。”乔向健伟点点头。两个人握握手。
“我是你的同事。Joseph,你可以叫我乔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的车在楼下。请跟我来。”
健伟跟着乔走。乔说他有车,他们便从人流中分行出来。走了几步路,健伟回头顺着人群的方向,远远望见出租车等候厅。印度人维持着秩序。计程车依次停到指定的车位上,乘客鱼贯而入。排队的队伍很长,但一点不乱。
“谢谢你。”健伟说。他推着行李车,背上背了个大包,手上抱着冬衣,象只空降的北极熊。乔只穿件圆领汗衫,一条大短裤松松垮垮挂在腰间,赤脚一双拖鞋,站在健伟旁边,更显出健伟的臃肿。新加坡人遗传了他们中国福建祖先的模样,颧骨突出,皮肤较黑,人形瘦削,因为穿着随便,猛一看象中国南部的农民。乔走得轻快,健伟不得不紧跟。进电梯时,行李车的轮子卡在门口。乔仿佛才意识到,帮着提了把。虽然只两个人,健伟高高大大,倒把空间塞满了。
一路上,乔指给健伟看机场的设施,ATM机,银行,便利店,邮局等等。“这个机场在国际上也算一流的。”在乔的指引下,健伟环顾四周,发现新加坡樟宜机场主要使用的是淡紫色,淡紫色的墙壁,淡紫色的柜台,淡紫色的装饰,连服务人员穿着也是以紫色为主。这个淡雅而鲜艳的颜色忽然让他想起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。可是他立刻截断了自己的联想。
“是,不错。”健伟重复道。乔以为健伟同意他的观点,脸上立刻浮现出新加坡人常有的自得神态。健伟看在眼里,直觉让他觉得他的新同事是一个傲慢的人。
在车上,乔把健伟的来龙去脉问了个详细。当他得知健伟只有学士学位,没有出国深造过,沉默了半分钟。在这半分钟,高大的健伟感觉自己又在被人俯视。健伟初到一个国家,人生地不熟,所以按下话不再接口,只嗯,嗯地应付乔的问话。
“我现在送你去公司订的酒店,一个月里你要找房子搬走。到时,我可以帮忙。OK?”乔说。健伟嗯了一下。
车内散着空气清香剂的气味,伴着有意无意的音乐。乔坐在右面驾车。健伟从后排望过去,看见乔左边没有表情的后脑勺。他别转头看起风景。刚才在飞机上看这片灯海,现在身临其境地观赏,有点恍惚。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快驶过,车窗外热带特有的景色,让他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些。 |